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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李宝文紫庭玉节花 北宋 · 吕陶
七言律诗 押麻韵
云枝玉蕊两难加,应是殊庭种此花。
地产有时呈秀异,仙标无意竞繁华。
已持宝瑞传君命,更拥香幢送道家。
若预景文方物志,定先群卉赞祥葩(自注:皇祐中,宋景文志蜀中方物凡数十种,物为之赞,惜乎时无此花。)。
题韦苏州诗 宋 · 韩驹
出处:全宋文卷三五一一、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》卷一九一、《文献通考》卷二四二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三七
苏州少以三卫郎事玄宗,豪纵不羁,玄宗崩,始折节务读书。故其《逢杨开府诗》曰:「少事武皇帝,无赖恃恩私。身作里中横,家藏亡命儿。朝持樗蒲局,暮窃东邻姬。司隶不敢捕,立在白玉墀。一字都不识,饮酒肆顽痴」。云云。然余观其人,为性高洁,鲜食寡欲,所居扫地焚香而坐,与豪纵者不类。其诗清深妙丽,虽唐诗人之盛,亦少其比,又岂似晚节把笔学为者,岂苏州自序之过欤?然在天宝间不闻苏州诗,则其诗晚乃工,为无足怪。高适年四十始学诗,亦遂名家,非其才本绝人,莫能尔也。少时不知有韦苏州,晚读其诗,清深妙丽,在陶、柳之间,恨见之晚。然余少时豪气未除,就令见之,未必能爱,乃知学者读书当自有次第也。本朝以文名世者多矣,然柳州、苏州自欧阳公尚未之爱。宋景文作《唐书·文艺传》,举唐之能文者皆在,至于苏州,则以为史家轶其行事,故不书,此岂知史法者!
宋瑀请换道学内舍生奏 北宋 · 邓洵仁
出处:全宋文卷二五九六、《通鉴长编纪事本末》卷一二七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二八
本州学系籍学生止有九十一人,而一两月间士之劝诱入道学及内外舍生愿换道徒者,将与儒士等。委是本州州学教授、当职官推行有方,提举学事置司在本州,遵承诏旨,同共叶力奉行。州学内舍生宋瑀愿换道学内舍生,本人系故翰林学士宋祁之孙,已两预贡举,行艺清修,自来留心道学。旧有撰到《道论》十篇及近撰《神霄玉清万寿宫雅》一篇,谨具缴奏呈。
鹧鸪天 其二 题徐心斋内翰之铭秋夜读书图 清 · 黄燮清
押词韵第十一部
澹宕疏帘卷一层。
小窗闲对晚灯青。
凉分络纬篱边月,秋在梧桐叶外星。
银汉迥,露华明。
黄昏院落嫩寒轻。
添香补写红衣照,便是当年宋子京。
蝶恋花·春暮和作 清末至民国 · 魏毓兰
押词韵第四部
碧玉高楼临水住(吴几道)。
燕子呢喃(宋祁),恼破春情绪(赵令畤)。
满眼游丝兼落絮(冯延巳)。
纱窗一阵萧萧雨(张震)。
尽日东风吹柳树(赵鼎)。
带得春来(程钜夫),又送春归去(周紫芝)。
著意留春春不许(黄鸿)。
问花花又娇无语(真德秀)。
连都官墓志 宋 · 王莘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三九
连氏世家上党,有讳总者徙居于闽。总生光裕,尝为应山令,后为磁、郢二州推官。其卒也,反葬应山,因家焉。光裕生正,不仕。正生舜宾,有贤行,以处士终于家。欧阳文忠公表其墓,以谓孝友恭谨,礼让而温仁,乡人以为法者也。以子恩累赠金紫光禄大夫、尚书刑部侍郎。生四子,而伯仲皆力学,有名于时。公即其仲也,字元礼,其名庠。庆历二年及第,调随之光化尉,移襄之宜城令,改秘书丞、太常博士、职方员外郎、屯田都官郎中。其在宜城也,县当南北之冲,调度供馈,颇劳于民,公撙节以礼,而上下便之。知深州饶阳县,举监定州便粜仓,粜有羡数,则例当受赏,公不自言而让其僚段绎,绎因以徙官。夫世俗之交,平居燕笑,倾竭肺腑,及临毫发利害,则窥间伺隙出力以争之,而公独廉于自退如此。知邛州依政县,未踰年徙知茂州。州杂蛮蜑,喜以钞略为生,虽汉地者亦不肯输税。公始以威服之,而卒怀以恩,讫公去不敢扰边而负约。当是时,宋景文守成都,为作诗以美之。监西染院,丁其母永安县太君李氏忧,服除,赐绯衣银鱼,通判鼎州。州将武人也,政多倚公。乃兴学养士,择属吏以倡率之,而人皆悦从,盖鼎之有学自公始。勾当在京北排岸,以疾致仕,治平四年六月二十日卒于京师,享年六十有二。公操履如其父,而洁廉方正,不随世俯仰。与其兄庶友爱尤笃,出处于田闾里闬之间,接人待物一以至诚,恂恂然惟恐不及。乡人既爱慕处士,而又见二公所为,则莫不心悦而诚服。其循良者劝,而嚣傲者革,是以应山之俗多信厚而知廉耻者,皆其力也。议者谓二公之行,虽不可优劣,至于应变之才,则公特为长,故为吏所至有能声,其去虽久,而民尤思之。当路者交章以荐,一时贤士大夫闻其名而慕见其人,悦与之游而不厌。河南尹师鲁尝称之曰:「良吏也,君子人也」。欧阳六一以其言行比为芝兰金玉。二公皆名重天下,少所许可,而其所称如此。然公平居以义命自处,未尝侥倖以求进。宋元宪公暨其弟景文公皆游于处士之门,而欧阳公交际尤密。及三公贵显,待公益厚,而公不以一毫干也。公文章尤长于诗,有集五卷藏于家。始娶朱氏,生一男仲熊,忠信而好善,为开封雍丘尉。一女,适进士李岘。再娶李氏,封仁和县君,后公十有八年卒。生一男仲熙,廉良谨饬,为成州同谷尉。二女,长适宣德郎宋乔年,次适进士李仲舒。仲熊等以熙宁元年十一月三日,葬公于县西三钟山下,以夫人朱氏祔。既葬十有七年,得元丰八年十月二十三日,复启圹祔葬夫人李氏。仲熊以状谒于汝阴王莘,曰:「昔欧阳公欲表吾先君之墓,然文未成而薨矣。今不敢轻以委人,故有请于夫子,愿其哀怜而赐之文」。莘为考公之事,得其所以行于己、施于家而著于人者,岂非孔子所谓躬行君子者邪?惜乎用不及其才,而见于世者如是而已。古者乡先生殁,则配于社而与祭焉,因又为诗一章,以遗应山之人,俾其如古之时,以公配社而岁时歌此以祭云。歌曰:
恂好善兮行以躬,完素履兮一初终。化邦乡兮革奸凶,出为政兮用其中。三钟山兮屹穹崇,与公德兮并其隆。岂独文兮耀幽宫,宜配社兮同勾龙。俾世世兮仿而从,里闾乐兮廉让风。刑罚措兮年屡丰,博哉利兮垂无穷。
按:嘉靖《应山县志》卷下,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选刊本。
句 宋 · 李先
押阳韵
宁舍济川航(宋宋祁《景文集》卷一○《答劝农李渊宗嘉州江行》引)。
风俗通义佚文卷四:氏姓上 其一 东汉 · 应劭
出处:全后汉文 卷三十九
《广韵》十二《齐》引《氏姓篇》,《史记·荀卿传》集解引应劭《氏姓》,《困学纪闻》引宋景文说,云《姓氏篇》。今从群书摘出,以四声编次为二卷。
万类之中,惟人为贵。《春秋左氏传》官有世功,则有官族,邑亦如之。《公羊》讥卫灭邢,《论语》贬昭公娶于吴,讳同姓也。盖姓有九:或氏于号,或氏于爵,或氏于国,或氏于官,或氏于字,或氏于居,或氏于事,或氏于职。以号,唐、虞、夏、殷也。以谥,戴、武、宣、穆也。以爵,王、公、侯、伯也。以国,齐、鲁、宋、卫也。以官,司马、司徒、司寇、司空、司城也。以字,伯、仲、叔、季也。以居,城、郭、园、池也。以事,巫、卜、陶、匠也。以职,三乌、五鹿、青牛、白马也(《御览》三百六十二,《广韵》引《氏姓篇序》云:「凡氏之兴九事:一氏于号,唐、虞、夏、殷是也。四氏于国,齐、鲁、宋、卫是也。」又云:「凡氏于谥,戴、武、宣、穆、是也。凡氏于字,伯、仲、叔、季是也。又云氏于事,巫、卜、陶、匠是也。氏于居者,城、郭、园、池是也。氏于职焉,三乌、五鹿是也。」《北史·高构传》引《风俗通》「性有九种,或氏于爵,或氏所居」。)。
风俗通义佚文卷四:氏姓上 其六十 东汉 · 应劭
出处:全后汉文 卷三十九
莞苏,楚大夫,见《吕氏春秋》。汉有莞路,为御史中丞(《宋景文公笔记》。案:莞路见《汉书·儒林颜安乐传》中。宋所见本是[061]下完,故引为主。萧该音丸,又音官,与师古云「亦管字」异,但《吕氏春秋·长见篇》作「苋嘻」,「苋」或「莞」字之误欤?莞苏见《新序》,一作「莞苏」。)。
风俗通义佚文卷四:氏姓上 其七十五 东汉 · 应劭
出处:全后汉文 卷三十九
毛氏。毛伯,文王子也。见《左传》。汉有毛樗之,为寿张令(《宋景文公笔记》)。
风俗通义佚文卷四:氏姓上 其一百二十三 东汉 · 应劭
出处:全后汉文 卷三十九
由余,秦相也,见《史记》。汉有由章,至长沙太傅(《宋景文公笔记》)。
风俗通义佚文卷:氏姓下 其十一 东汉 · 应劭
出处:全后汉文 卷四十
食我,韩公子也,见《战国策》。汉有食子公为博士。食音嗣(《宋景文公笔记》,《广韵》二十四《职》引云:「汉有博士食于公,河内人。」《通志》作「食子通,河南人」。)。
风俗通义佚文卷四:氏姓上 其一百五十三 东汉 · 应劭
出处:全后汉文 卷三十九
管夷吾,齐桓佐也。见《论语》。汉有管虢,为西河太守(《宋景文公笔记》)。
重修东斋记 北宋 · 胡宗愈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五○
东斋,蒋公之所常息也。公之治蜀,不鄙夷其民,虽自受诉牒,决狱讼于东厅,间之山阁,与学士大夫讲道劝德,期之以礼乐,亦以审政事之当否而自考焉。归则息于东斋,以颐神明而休筋力。所以待士而如待己,所以治民如治士。观公之志,顾不知宴安鸩毒之不可怀,苟息向晦而思所以随时之义,则所谓宴息者,盖以育自彊不息之德欤!既而公以谤去,蜀人思之,贤士大夫惜之。广平宋公子京考公治迹,绘公像于文翁之室,以致蜀人之思。宗愈假守于此,得公东斋之诗,求昔之所谓东斋,已废圮而不存。公之志泯泯无所考,为之复东斋于显斋之偏,刻公诗于其上。东斋者,公之所建,而息于此者,公之志也。昔者升车褰帷,燕处闭阁,动则远视,居而自责,精义造微,不蕲茍息,公之志其在于斯乎?前乎公固有息而思政者矣,后乎公固有息而思政者矣。人才之不齐如面焉,要之合于理而止。余又为之图国初以来至于今太守之像五十有五人之于斋壁,以审民之思斁。窃取前人之所长以为法,思政事之不逮而改趋焉。庶几不茍息于此,以愧斯斋,亦公之志也。
按:《成都文类》卷二六,四川图书馆藏抄本。
风俗通义佚文卷:氏姓下 其一百五十六 东汉 · 应劭
出处:全后汉文 卷四十
混沌氏,少昊之良佐。汉有屯莫如,为常山太守(《宋景文公笔记》引萧该《汉书音义》,《困学纪闻》十二)。
题北宋石经周礼残本 清 · 彭元瑞
赤脚仙人下当宁,韩、范、富、欧名世辅。
是时海寓久乂安,文治张皇垂掌故。
写经镌石立汴都,判者宋祁后王洙。
下遴草泽上皇侄,赵、杨、张、谢章暨胡。
一行小篆一行隶,贵以古文存古意。
点画犹讲《说文》书,体裁不袭经生字。
岂意于今六百年,十二版耳仅流传。
小长芦叟秀野氏,二三策未见《周官》。
法帖谱系《兰亭》考,好事膻芗竞搜讨。
书家但解八法工,俗学安知六经宝。
一从大盗壅洪流,难向黄河沙底求。
独怪当年刻甫毕,便行新法废《春秋》。
对制策 宋末元初 · 张镇孙
出处:全宋文卷八三四○、《羊城古钞》卷六
臣对:臣闻帝王之治天下,自积一念之仁始;帝王之仁天下,自积一念之敬始。仁之为道大矣,非敬无以行之。惟无一念而非仁,则有以充其用之大;惟无一念而不敬,则有以极其体之全。故必混融乎方寸之微,而后充周乎民物之众;持守于隐微之地,而后显行于运用之天。究诸其端,亦在乎积之而已。尝观之天,以一元运行,无间容息。元而亨,亨此元也;亨而利,利此元也;利而正,正此元也。正下起元,而生理又续之于无穷,万物之囿于其间,其生亦无穷也。使天之生理有一息之间断,则非所谓盛德;万物之生意有一毫之壅阏,则非所谓大业。日新之谓盛德,惟积故能日新;富有之谓大业,惟积故能富有。显仁藏用,夫岂一日二日之故哉,其所积者渐也。故仁者造化生物之心,帝王得之以为心。上天生物之仁,犹以积而成;帝王爱民之仁,岂有不积而成乎?《易》曰:「天行健,君子以自彊不息」。天积此健,所以为天;帝王积此不息,所以为帝王。惟帝王之敬,与天同运,兹帝王之仁所以与天同流也欤。臣恭惟皇帝陛下自天生德,体元长人,临政愿治,八年于兹,固宜薄海内外无一之不被吾仁矣。然犹虑夫泽不下流,治未见效,策臣等于廷,询实惠以及民,盖欲充此仁以极其用之大也。臣愚以为充其大用非难,而极其全体为难。谨摭圣问中「治生乎积」一语,䌷绎以对,惟陛下幸垂听焉。盖天体物而不遗,仁体事而无不在。礼仪三百,威仪三千,无一之非仁也。昊天曰明,及尔出王,昊天曰旦,及尔游衍,无一之不敬也。恻隐仁之端,积一念之恻隐,则仁不可胜用;博爱仁之事,积一念之博爱,则仁不可终穷。仁不止于公也,积之无不公,则仁在是矣;仁不止于恕也,积之无不恕,则仁莫近焉。由一念之仁,积之皆可极其用之大。夫仁之全体,非积其一念之敬,未易全也。何者?仁者心德之浑全,莫非天理,而亦不能不累于人欲。而敬也者,所以克去人欲,而全其天理也。尧、舜性之,固无待于积,而危微精一犹致谨焉。此尧之钦,舜之恭,所以为盛帝也。汤、武身之,则有待于积矣,故不迩声色,不殖货利,敬以胜怠,义以胜欲,必致戒焉。此汤之敬跻,武之敬用,所以为令王也。故必有尧舜性之之仁,而后有时雍不犯之仁;必有汤武身之之仁,而后有子惠安民之仁。孰谓积一念之仁,不自积一念之敬始乎!洪惟国朝以仁立国,盖自艺祖皇帝陈桥驿一誓,紫云楼一语,对越天地,远辈帝王,社稷灵长,终将赖之。此仁之积,可谓厚矣。陛下缉熙有暇,尝谕臣邻曰:「艺祖创业垂统,皆自不嗜杀人一念基之」。大哉王言,真足以知立国之本矣!抑亦知艺祖立心之本乎?乘快指麾,终日不乐,且有「为天子易邪」之语。战战兢兢,如对日星,如警雷霆。积此敬心以立其礼,故能积此仁心以达诸用。凡其不嗜杀人一念,皆敬心积而大之也。至我仁宗,抚熙洽之运,此仁之积,愈深愈厚。范祖禹所谓爱人恤物之心上极于天,下达于地,内则诸夏,外则夷狄,山川鬼神草木无不及者,盖至论也。而仁宗所以积是仁者,则有由矣。毓德储宫,不妄言笑,此一敬也。临朝端庄,具有圣度,此一敬也。朝夕奉先,未尝敢怠,此一敬也,至忱所感,以致天应,亦此一敬也。四十二年之间,始终积此敬,故四十二年之间,始终积此仁。体全而用大,非有所积,曷由登兹?越我理考,俪美仁宗。臣观御制《仁厚论》,有以见先帝积仁之大用。又尝拜观《思无邪》、《毋不敬》二铭,有以见先帝积仁之全体。四十一年之积,功深力到,恩厚泽溥,博无穷,施罔极,本一「毋不敬」之心充积之耳。陛下绍休圣绪,亲得心传,乃月正元日,虑仁心仁闻,隔而不通,则拳拳乎戒贪。虹流瑞旦,暴殄庖厨,实所不忍,则拳拳乎戒杀。即此一念,已足以追配三圣之仁矣。夫贤才所以辅吾仁也,召而未至,求而未获,仁几于壅;吏治所以宣吾仁也,训而未孚,戒而未革,仁几于间。牧守非不选也,而厚生之仁未溥;贡献非不却也,而益下之仁未周。发义廪,蠲田租,而吏或得以梗吾仁;豁积负,损赋额,而下未得以沾吾仁。岂仁之用未能积而大之邪?毋亦仁之体未能积而全之也?夫仁之用不难积也。积之一日,则有一日之仁;积之一岁,则有一岁之仁。日复日,岁复岁,积水以成渊,积土以成山,愈浚则愈深,愈培则愈高,何患其用之不大,特患不能积其体之全耳。有一毫慢易之心,则腐此仁之体;有一毫非僻之心,则亏此仁之体;有一毫怠忽间断之心,则离此仁之体。陛下燕閒蠖获之中,幽独得肆之地,亦尝戒谨不睹,恐惧不闻否乎?亦尝勿贰以二,勿参以三否乎?亦尝在宫如在庙,使民如承祭否乎?孔子告子张以为仁必先以恭,告樊迟以为仁必以恭敬。至于告颜渊以天下归仁之目,必曰「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,非礼勿言,非礼勿动」,皆主敬之谓也。是虽圣贤讲学之要,而帝王行仁之体,实不外此。臣愿陛下以先帝毋不敬之心为心,尝有以积其敬;复以先帝仁厚之心为心,益有以积其仁。而仁之全体大用,上足以续艺祖、仁宗一脉相传之仁,圣问所及,特仁之馀用耳。臣谨昧死上愚对。臣伏读圣策曰:「厥初颢穹,实生兆民,孰总其群,乃作之君?孰牖其迷,乃作之师?君之治之,师之教之,礼乐刑政之所由生,与有天下国家者,壹是以元元为命脉。凡议论所讲明,政事所设施,罔匪为邦本计。夷考载籍,率与天并言之。明威视听,皆自我民,其不可轻者,固如此欤」。臣有以仰见陛下念天为民而立君,体天以子民,欲其仁之如天也。臣闻乾坤,天地之初;屯蒙,人物之初。民之初生也,草木榛榛,鹿豕狉狉,不能不资之养也。必需之饮食,自其资于养也。爪刚者搏,力强者夺,小者以讼,大者以师,纷然而莫之统一。一有聪明圣知者生乎其间,则天必命之为亿兆之君师,治之而争夺息,导之而生养遂,教之而伦理明,此天下所以比而归于一人,而礼乐刑政所由生也。礼以明其分,乐以宣其情,刑以防其奸,政以齐其俗,皆所以仁之也。故天下国家以民为命脉,圣人以仁而寿斯民之命脉。一都俞吁咈之间,讲明此仁也;一纪纲法度之立,设施此仁也。天佑下民,作之君师,苟不能推广一念之仁,使斯世斯民咸囿并生之中,宁不有负于君师之初意哉!古昔圣人所以惕然加敬畏之心,而不以下民为微贱而忽之,敬天命也。粤稽载籍,言明畏必曰自民,言视听必曰自民,言天畏棐忱必曰民情可见,言来绍上帝必曰畏于民碞。良以民心之所归,即天命之所佑;民祗之可畏,即天显之可惠。惟天惠民,惟辟奉天,惠民所以奉天也。惟天生民,惟聪明时乂;聪明时乂,乃所以奉天也。故尧不畏洪水,而畏昏垫之未安;舜不畏烈风雷雨,而畏烝民之未粒。旱非汤之畏,而慄慄之忱,惟恐涂炭之未拯;大风非成王之畏,而祗勤之心,惟恐蠢动之弗宁。惟其敬心无日而不存,所以仁心无往而不周。而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,而无或懈弛,则能积一念之仁,而无不洽浃矣。臣伏读圣策曰:「三圣传心之要,不越乎执中数语,斯盖万世君师之大纲领。究其指归,则曰非后何戴,非众罔守。然则一中之妙用,固所以为维持固结之道欤?道之出有原,道之传有统,前圣后圣,同一揆欤」?臣有以见陛下慕三圣之传心,本一道之无间,欲其仁之如古也。臣闻道之本原出于天,圣人之心即天也。尧之命舜,自执中之外无他说;舜之命禹,益以三言,而且拳拳曰:「众非元后何戴,后非众罔与守邦」。其忧之益深,其言之益切矣。盖中即仁之体,而惟精惟一,所以全是仁也。先儒胡宏曰:「中者性之道,仁者心之道。惟仁者为能尽性,岂有二道哉」。尧得是道,故凡釐百工,熙庶绩,光四表,和万邦,无非此仁。舜得是道,故凡徽五典,穆四门,命九官,咨十二牧,无非此仁。禹得是道,故凡六府孔修,三事允治,万世永赖其功,无非此仁。圣人所以维持固结斯民之心,岂它有操制之术哉。仁之感民者无穷,而民之戴其仁者亦无穷。《书》之所谓「守邦」,即《易》之所谓「守位」也。道统之传,本无绝续,世变所趋,自有淳漓。统一圣真,武帝非有志于道之君乎?外施之政,终莫掩其多欲;远辈尧舜,太宗非悦慕于道之主乎?劝行之功,卒税驾于末年。此无它,敬心不存,故人欲足以害天理而已。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,使道心不汩于人心,则能积一念之仁,而与尧舜同符矣。臣伏读圣策曰:「我国家诞受天命,以奄有九有。列圣代光,绍明大保,人斯无疆。肆我先皇帝迪畏天显,怀保小民,四十一年,跻敬履仁,用能延洪基绪,式克至于今日。盖其精神心术之妙,融会于六经之奥,《要语》一书,口传面命,其示轨范者在是。朕祗遹猷训,行其所知」。臣有以仰见陛下得先帝之心传,欲天下之仁遂也。臣切谓三代以来,未有如我宋之仁。艺祖仁之元也,仁宗仁之亨也,我理宗仁之利而正也。青阳开动,品物发生,其元之时乎。汛扫五季衰陋之宇宙,抚摩五季疮痍之蒸黎,时则有以开天运之元。朱明假大,万有茂长,其亨之时乎。培植丰芑之深根,滋衍蓼萧之厚泽,时则有以畅天运之亨。至于万宝告成,庶物就实,是利而正之时也。人知先帝所以博仁之用者,一利泽之心,孰知先帝所以充仁之体者,一正固之心乎?先帝之心,惟纯乎敬也,故尚贤则始终尚贤,不以不肖参之;布治则始终布治,不以贪黩累之。生欲其厚,则常存爱人之心;下欲其益,则常持节用之心。荒政当行,田租当减,则此心无少怠;宿逋当贷,课额当省,则此心常如初。凡其所以持敬者,不特一《思无邪》、《毋不敬》之铭而已。四十八箴之首,揭以敬天命,又摭六经之言天者,编而图之,曰《敬天图》。《易》之跋曰:「人君动静语默,政化云为,无非一《乾》。先帝之心即《乾》也」。《书》之跋曰:「人君深知天命之靡常,如能疾敬厥德,则可以祈天永命。先帝之心即天也」。「上帝临汝,毋二尔心」,见于《诗》之跋,则此心无时不在帝左右;「忱之不可掩,忱之毋自欺」,见于《记》之跋;则此心无时不闲邪存忱。至于《周官》之法则,则不徒事文物典章之饰;《春秋》之灾异,则不徒诿列国證应之言。敬之所积,如此其至。以其跻敬之心,而为履仁之心;以其迪畏天显之心,而为怀保小民之心,仁固自敬中来也。精神心术之妙,上绍五三之传,密探六经之奥,而《要语》一书,所以口传面命于陛下者,真尧舜禹之相授受也。陛下忱能端居而念,澡心以思,玩味以䌷绎,则知《书》之《尧典》曰「钦」,《易》之《乾》曰「忱」,《诗》之蔽曰「思无邪」,《记》之首曰「毋不敬」,《周礼》之列名度数非繁文,《春秋》之笔削褒贬非纪事。其要旨所在,盖与《敬天图》、跋同一关键。臣愿陛下于此而行其所知,则敬非虚文,而仁皆实惠矣。臣伏读圣策曰:「召故老,求实才,以尚贤也。然召未能至,求未尽获,何以致信顺之助」?臣有以见陛下虑仁之不能遍爱,而急亲贤之为务也。臣闻乌鸢之巢不毁,而后凤凰至;鸣犊之贤不见用,则仲尼临河而返。贤者之去就,盖有所觇也。陛下自践祚以来,弓旌四出,葑菲不遗,台莱皆在位之贤,薰莸无共器之害,气类可谓翕合矣。王春之始,都俞庆会,当泰道之既长,思实才之是求,涣颁一札,趣召二老,真情实意,恳恻至到。而考槃在涧,生刍空谷,犹未肯幡然而起者何耶?意者进而在列者,弗获以容其用,故退而在野者,宁甘于藏其用邪?切怪紫囊献替,或禁闼之莫留;白简绳愆,或车轮之难止。沽激者敢于好名,则虽不沽激者岂敢不卷舌?才高者敢于任气,则虽不任气者岂敢不韬光?夫人才之在天下,当涵养以冀其成,不当摧沮以速其败;当取其长而弃其短,不当责其备而求其全。先帝诏曰:「朕以礼义遇士大夫,以仁厚培养人才,畦积器使,区区惟恐弗逮」。其急于亲贤如此。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,笃信君子,勿有一毫厌薄之心,留意人才,每为先时培养之计,则养贤及民,仁之所施者博矣。《易》之所谓「信顺尚贤,而获天人之佑助」者,不在兹乎!臣伏读圣策曰:「训守牧,戒贪残,以布治也。然训未必孚,戒未必革,何以新治象之观」?臣有以见陛下虑仁不能以自达,必饬吏以兴治也。臣闻豺狼当道,安问狐狸?舍大恶而谪小过,张纲为之埋轮不行。吏习之美恶,盖必有所仿也。陛下申饬守令,加惠元元,字民牧民,有训有铭,固宜令百里者皆抚字其人,守千里者皆养育其人。往者王春之始,涣颁奎画,犹虑贪残之相尚,而责监司郡守不先摭实求士,将以芘慝之罪罪之。夫监司者一路之纲,郡守者一郡之纲。子帅以正,孰敢不正?有褰帷纠恶之风,则受财之吏自去;有悬鱼在庭之清,则献馈之丞自惭。今任按察之寄者,或乏直清之誉;居方伯之任者,鲜闻廉介之称。源则浊矣,何以责流之清?甚而荐剡则立定直,辟剡则责厚报。嫉廉者之不附己,则劾而去之;喜贪者之能奉己,则举而进之,求其不芘慝不可得也。始于小大之相尚,成于上下之相蒙。小吏之贪以锱铢,大吏之贪以钧石。小吏之贪,特穿窬之智;大吏之贪,乃囊橐之藏。陛下虽有仁心仁闻,谁与达哉!先帝戒贪之诏曰:「监司郡守,固望其奉法循理,正己帅下。今若此,复何赖焉」。其严于饬吏如此。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,劝奖大吏以为小吏之倡,禁戢大吏以为小吏之惩,则吏称民安,仁之所及者远矣。《礼》之所谓「布治于邦国都鄙,而亲万民之观听」者,不在兹乎!臣伏读圣策曰:「求牧与刍当谨也。既不用姻戚,每选用贤良。宜有厚生之政,而未见田里之无愁叹」。臣有以仰见陛下谨选循吏、欲以厚生之政仁斯民也。臣谓欲厚民生,当先戢吏。先王为民设官,有官则有吏。府史胥徒庶人之在官者,奉行文书,奔走力役而已。后世始有所谓轻黠吏,有所谓豪恶吏,有所谓深刻吏,尹赏、王温舒之徒,犹能擒制而用之,未有若今日官弱吏强也。盖居官者递迁,而为吏者长子孙;居官者懵于法,而为吏者舞文法。谬者仰吏,懦者畏吏,贪者资吏,酷者任吏。吏曰可则可,吏曰否则否。据案占位,书纸惟谨,此官所以反听命于吏也。是以政以贿成,狱惟货宥,虽有循良之吏,果能以身任刍牧之寄乎?陛下用谏臣之言,汰去冗吏,为蠹国虑也,盍亦为蠹民虑乎?先帝御笔戒饬守臣「毋纵吏奸为平民害」,正虑此也。陛下体《书》之正德厚生,而以敬心行之,则循良用而奸黠屏,田里无愁叹之声,而仁声洋溢矣。臣伏读圣策曰:「竭泽而渔,不忍也。既力却贡奉,且禁献羡馀,宜有益下之说,而尚闻郡国之有征敛」。臣有以仰见陛下严止征敛,欲以益下之说仁斯民也。臣谓欲知益下,莫先损上。国家取民之法,纤悉不遗。昔以暴赋横敛为非,犹知赋敛之名,今直取之而已;昔以收大半之赋为非,尚有其半也,今直尽之而已。府库金帛,皆生民膏血。郡邑官吏鞭捶丁壮,系累老稚,铢铢寸寸以诛求之,以输于帑庾,陛下不可得而见也。南亩之民黧面涂足,终岁勤动而不厌糠覈,陛下不可得而见也。徒吏坐门,叫嚣隳突,吾民伐桑枣、鬻妻子以饱之,愁叹之声载道,陛下不可得而闻也。思复损上以益下得乎?陛下自初即位,止贡奉,却羡馀,天下咸知陛下之仁;无土木营缮之侈,无匪颁赐与之需,天下咸知陛下之俭。日积月累,固宜邦计裕而民力宽。臣来自远方,侧闻奉宸之储瓶罄,大农之积子虚,是果何为而然耶?卮不盈者漏在下,木不茂者蠹在内。韩琦论减省浮费自宫掖始;宋祁论三冗三费,终之曰「人不率则不从」。衣服醪膳,无益旧规,请自乘舆始;珠玉锦绣,不得浮费,请自后宫始。先帝因经筵讲《易·丰卦》,有曰:「丰,亨,盛大之时,人主之侈心易生,不可不戒虑此也」。陛下体《易》之损上益下,而以敬心行之,则百姓足,君孰与不足?郡国无征敛之政,而仁政行矣。臣伏读圣策曰:「义廪之发,将以赈饥,而侵牟或不免;田租之蠲,本以宽赋,而苛取或如故。至若豁诸州之积负,损版曹之故额,俾纾急绝之扰,深寓省费之实,而民未有惬志,势若中隔不下流。历思之,迄未得其说」。臣有以仰见陛下轸忧民莫,欲无一事之不本于仁,无一夫之不被其泽也。臣切以为义廪之发,田租之蠲,欲公其利,则臣前所言欲厚民生,莫先戢吏,其说粗可得行。积负之豁,故额之损,欲去其害,则臣前所言欲知益下,莫先损上,其说粗可用。请终言之。自去岁旱涝相仍,民已告歉;今春常寒为咎,阴雨弥旬。谷再种而不入,麦虽秀而不坚。糠覈既尽,惟草根木叶是食,民不聊生甚矣。朝廷蠲租发廪,正欲民拜一饱之赐。然常平之积,平时侵牟移易,以虚相付受,至是则乘时消豁者有之矣。幸而有积,则借补欠之说,而官吏瓜分其钱者有之矣。甚而坐视流殍,不肯发廪,并缘支拨,掩其实蠹。吏则肥矣,如民何?田赋之纳,郡邑预借或二三年,至是则文具应诏者有之矣。幸而富州大邑未至预借,则以畸零当放,而欺诳小民者有之矣。甚而包放重催,虚破补解,盗窃府库,欺弄簿书。吏则丰矣,如民何?此臣所谓莫先戢吏是也。诸州积负,当豁则豁,仁也。上供之数,或不足以供调度之需,能保版曹之不刬刷乎?冗费未节,而先积负之豁,是不揣其本而齐其末也。版曹故额,当损则损,仁也。破分未除,或足以贻异时之害,能保州县之不横取乎?浮费未省,而先赋额之损,是不节其流而窒其源也。此臣所谓莫先损上是也。先帝御笔令诸州建平籴仓,必命监司严督守臣,使小民无艰食之患。至蠲放水旱田租,必戒守令奉行以实,常赋取赢于额外,敝租或见于重催,必一一申儆之。陛下倘能以敬行之,则约己裕人,戢贪惠下,仁意充塞乎宇宙矣。臣伏读圣策曰:「意奉宪者导之未明欤?岂吏罕廉平,治道衰欤?将治生乎积,非可速成欤?抑习锢于玩,未易遽革欤?朕寅念先帝贻谋,常恐羞之,重为之惕然也」。臣有以仰见陛下叹仁道之难尽,思所以光绍先烈也。臣于陛下「治生乎积,非可速成」一语,愿益加圣心焉。盖积之说有二:有积习之积,有积累之积。人心久玩,吏治久郁,令之而不从,惩之而不改,此积习之积,仁之蠹也。力行不息,持敬不怠,有悠久无间断,有缉熙无作辍,此积累之积,仁之基也。陛下忱能体之于心,行之于身,不以未治而自止,不以小康而自务,不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,不以小过为无伤而弗改,不以灾异为适然而有忽心,不以祥瑞为美观而有德色。一敬之积,愈积而愈厚,则先帝贻谋数世之仁,又自陛下益迓续于万世矣。彼奉宪者未明训导,为吏者未底廉平,特积习所致尔,一整饬间,气象改观,日变月化。人心之积习,岂不自圣心积累之功有以感之欤?臣窃观圣心,或者未能积其敬也。夫主一之谓敬,无适之谓一。思虑未萌,知觉不昧,则静而有以养此心;事物既接,品节不差,则动而有以养此敬。今也恐惧于旱涝常寒之警,固知敬矣;悦怿于瑞芝之观,何所积之未纯邪?齐庄于圭璧荐享之时,固知敬矣;转移于霞光迎导之际,何所积之有间邪?先帝「毋不敬」之心,恐不如是也。臣愿陛下加积累之勤,以充此仁之体而极其全,博此仁之用而极其大,则治虽未可以速成,亦未有积而不成者也。陛下谦虚逮下,所以策臣者亦以勤矣。区区愚忠,亦已历陈,熟数于前矣。至终复策之曰:「子大夫博古通今,夙抱经济之蕴,其据经以对,毋有所隐,朕将亲览焉」。臣益见陛下好问之忱,有加无已,必期臣子之尽言也。臣束发读书,粗知有犯无隐之义。幸逢明盛之朝,陛下诏之以毋隐,臣而有隐,是负其所学矣。辄于圣问之终,所谓「习锢于玩」者,条其「玩」之说。盖去人心之玩,自去君心之玩始。一曰人言不可玩。苏轼《对策》曰:「天下无事,公卿之言轻于鸿毛;天下多事,公卿之言重于泰山」。夫天下岂无可言之事,而亦有可言之阶。视之为重,虽轻亦重;视之为轻,虽重亦轻。重则敬心生,轻则玩心生矣。当安平无事之时,犹不可以玩心视之,今何如时哉?水旱盗贼之奏日陈于前,《无逸》、《酒诰》之书日诵于左。露囊霜简,言言药石,月课风闻,事事箴规,非无敢言之人也。陛下虚心访问,和颜容纳,必精思谛听而审其可否,则言之善者用矣。二曰天变不可玩。范祖禹奏疏曰:「圣人无一日而不事天,天无一日而不佑圣人」。所谓无一日而不事天,以其敬心而事之也;天亦无一日而不佑圣人者,以其无玩心而佑之也。事天之敬,有时而间断,则天必出灾异,以警其玩心也必矣。人君知其然,故夙夜自儆,以畏天之威,左右如在,以敬天之怒,犹惧获咎,而况敢逸豫乎哉?今日食于春王三朝,水灾于江浙两淮,玉烛未调而乖气致异,天心之仁爱,端可识也。陛下侧身修行,战兢自持,以我之天会乎天之天,则灾异之来可弭矣。三曰虏情不可玩。夫夷狄之不仁也犹豺狼,而其恶鸱枭不若也。张耒有言曰:「鸱枭不鸣,谓之孔鸾;见其不噬,待以犬马,斯亦过矣」。今之夷狄何如哉?和好之使虽来,而骄黠之情叵测;境土之界日蹙,而溪壑之欲难盈。此正鸣噬迫人之秋也。陛下思祖宗之天下,尺寸不可以与人;鉴女真之世仇,覆辙不可以再蹈。兢兢业业,如大敌在前,兵甲相接,而罔或怠忘焉。臣见庙庙之筹策,为谋既臧;樽俎之折冲,其勇自倍。不然,日愒岁玩,遗患将深,虽有孙、吴,无所用之。此尤国家之远虑,古今之通患也。陛下于此尤加之意,而去其积玩之心,则恢复之期有日矣。夫积习之积不可有,积累之积不可无。仁心之不能积而大之者何也?以其积敬之功未至也;敬心之不能积而全之者又何也?以其积玩之心未除也。忱能去其积玩之心而为积敬之心,勉积敬之心而为积仁之心,天下尚安有不被吾仁者哉?臣一介草茅,不识忌讳,罄竭忱悃,冒进狂瞽,惟陛下裁赦。臣谨对。
按:《广州人物传》卷一○,丛书集成初编本。
跋定武本兰亭石刻 南宋 · 洪迈
出处:全宋文卷四九一七、《兰亭考》卷六、《兰亭志》卷五
定武兰亭石刻,富春何予楚能道其详,唐曰正本。石晋末,耶律德光辇而归,弃之中山,为土人李学究所得。韩魏公索之急,李瘗诸地中,而别刻以献。李死,其子乃出之,宋景文公始买寘公帑,后为薛绍彭换取。至大观间,遂入宣和殿。靖康中,竟落北方。故世传定武者有二,今宜中所藏两卷,此其善者也。
闰重阳有感次宋景文公韵 南宋 · 李流谦
七言律诗 押尤韵
濛濛烟雨湿閒愁,往燕来鸿共远游。
引满白醪欣再熟,尽开黄菊耐深秋。
眼前节物重凭槛,醉里商歌缓击瓯。
苦爱佳名叹尘爵,渊明高兴转悠悠。
大理钟歌(建极十二年辛卯三月丁未朔廿四日庚午建铸。) 清 · 翁方纲
押支韵 出处:复初斋诗集卷二十五
嘉祐诏书褒宋祁,始感召穆民劳诗。
元和大和旧史讫,纷纷僭窃谁及知。
嫌名之讳小过尔,西川越巂连创痍。
蒙氏之终段氏始,唐政不纲孰识之。
四忍书邪十死状,边将得不韦皋思。
印章才闻长庆赐,盟书记在苍山祠。
铜珠雨滴佛像出,塔铃天半松风吹。
一钟声彻八十里,径丈下耸层楼基。
两伊以署遍梵夹,天王之义资护持(一面署曰「持国天王」。)。
辛卯三月朔丁未,温公唐纪可补遗。
阳识居然派欧柳,相轮经始传尉迟。
一十九峰带洱海,层青直倚天南陲。
中溪李志待搜补,升庵扁字黄华碑。
我昔粤东考钟款,后此年又五百移(廉州学宫安南昌符钟是明初时。)。
唐钟阳拓世盖少,蛮方古刹闻尤奇。
梵书一榜未克释,铅椠远矣来滇池。
归来堂中二千卷,东洋国诰奚以为。
作歌一幅写栾铣,庚庚满纸沙画锥。